承明殿内,卫子夫银灰色广袖深衣,抱着小公主,与我面对面个的跪坐着,她说:“本以为翁主当初赏赐的药膳会是避子汤。”

“我宁愿当初给你喝的是避子汤。”我没想到卫子夫竟会猜到几分药膳的功效却还是喝下了。看着她怀中的婴孩,叹了口气,“公主年幼,便是将你锁在这高墙之内,多年怕是不得自由了。以后若有何需要,或是宫人不尽心,只管告诉我。青儿不在,我总要替他好好照顾你的。”

“多谢翁主。”小公主在卫子夫的怀中“咯咯”直笑,卫子夫一向温婉的面容上也带上了些许的笑意,而后突然抱起小公主,跪在我面前,躬身道:“婢子有一事相求,还请翁主允准。”

“你说。”

“若有一日,婢子无法再照顾俜儿,还请翁主替我多多照看俜儿一二,也算是全了婢子对堂邑侯府的忠心。”

回到昭阳殿,卫子夫最后的请求犹在耳边,我总觉得她似乎在计划着些什么。想了又想,始终觉得不太放心,便遣人去承明殿外守着,若卫子夫有何异动,让他立刻向我禀告。

转眼间便到了六月里,刘彻登基已四月有余,朝政虽把持在窦太后手中,但偶有几件由刘彻做主的小事儿已经初步显示出他的帝王之才。窦太后与刘彻虽然常常因政见不同而闹得不欢而散,但我与刘嫖却从窦太后的语气中听出了她对这个孙儿颇有几分欣赏之意。

说到底,窦太后虽然偏爱幼子,但她毕竟是大汉的太皇太后,她心中最重要的始终是朝政大事。若刘彻真能做出一番政绩出来,刘武想要自立为帝,怕是不易。

“娇儿不必忧虑。”窦太后的身子在我的调理下倒是日渐硬朗,视力虽说无法完全恢复,但已能模糊看到些人影了,“有哀家在,绝不让娇儿委屈。”

“太子元妃只被封为夫人,却又封了那个贱婢为元妃。”刘嫖眼中闪过阴狠之色,说道:“母后,陛下这分明是过河拆桥,您为何不让我除了那个贱婢?”

“母亲!”我拔高了音调,打断刘嫖的话,“子衿当初也是为了堂邑侯府才嫁入东宫的,而且她替陛下诞育长子有功,封个夫人也是应当的。”

建元元年三月的时候,刘彻许是为了给我一个下马威,便昭告后宫,长子刘据乃子衿所出,只因我身子不好,才抱养在身边冲喜。并将尚在襁褓中的刘据封为太子,带在身边,亲自教养。

“太子之事,陛下确是冲动了些,没有顾及娇儿。”窦太后睨了刘嫖一眼,叹道:“娇儿的委屈,哀家知道。但是娇儿一直未同陛下圆房,大汉的天子不能无后。”

我低头认错,道:“祖母,是阿娇让您操心了。”

窦太后定定的看了我半晌,才开口说道:“再过一月便是中秋节了,往来路途遥远,哀家已经修书一封,着梁王不必回京了。”

我与刘嫖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不安,而后跪拜于地,应道:“是。”

“娇儿如今已为人妻,哀家知晓你向来偏疼卫青,但他毕竟是外臣,如今也到了婚嫁的年纪,与他书信来往过密,难免落人口实。你与他也该避避嫌了。”窦太后看了看我与刘嫖,轻叹了口气,眉间多了几分浅浅的愁绪,“中秋佳节,花好月圆人长久,哀家自会做主,让陛下册封娇儿为皇后。阿娇也安心的做好帝王之妻,莫再让哀家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