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近来觉得很惊奇,他的那位从来都是高高在上,对他不屑一顾的皇后竟然破天荒的隔三差五都要来宣室殿给他送些甜品糕点。若不是他反复验了那些吃食中无毒,他几乎就要以为有人要谋杀亲夫了。

虽然只是名义上的夫君。

韩嫣有些不放心道:“陛下真的要吃吗?”

“为何不?”刘彻反问,“方才阿娇不已经每盒糕点都吃了一些才离去的吗?”

其实,看着韩嫣那张男生女相的脸,刘彻有那么一瞬间后悔过。父皇崩逝前最后的嘱咐便是让他在根基未稳前善待阿娇,姑姑自然会在祖母面前为自己周旋安排。若是当初不受韩嫣蛊惑,为了卫青与阿娇起了争执,阿娇这些年来也不会与自己闹得这般僵。

“陛下,您觉得臣的提议如何呢?”韩嫣发觉刘彻眸中的冷意,心觉不安,强撑着笑脸问道。

刘彻回神:“什么?”

“太后她老人家近来神思倦怠,郁郁寡欢,何不将她民间的女儿金俗接进宫中,册封为公主,以宽慰太后呢?”韩嫣将方才的话简短的复述了一次。

刘彻眯眼,似笑非笑地打量了韩嫣几眼,方才道:“滚。”

韩嫣从未见过刘彻现在的模样,一时惧怕,连话都不敢再说,慌忙便退下了。

刘彻望着韩嫣的背影,眼中分明有杀意闪过。

如今梁王阵势压人,祖母态度未明,母亲早已被废去太后之位,如今还要接母亲与他人之女入宫为公主,岂非是让大汉子民议论皇家血统不纯,让天下人指责天子不孝,不顾先帝颜面?

这个韩嫣……果真是留不得了……

“你说什么?”正闲在昭阳殿无聊的我听见燕婉的话惊得连手中的小话本都掉在了地上。

“宣室殿传来消息,今日不知哪里来的刺客竟混进了宫中意欲行刺陛下,韩大夫为护驾已然身亡,卫将军……也受了伤,陛下已留其在宫中养伤,并指派太医令为他医治了。”燕婉垂首道。

且不说内宫侍卫巡防严密,宣室殿尤甚,就是这一道道的宫门,若无内应,刺客如何能悄无声息地混进宫中?韩嫣前些日子惹怒刘彻之事我亦有耳闻,怎得就如此巧合的让韩嫣护驾身亡?怎就单单卫青伤着了?虽说刘彻是想借卫青把他自己周全,但谁知他会否剑走偏锋,另有谋算?并非是我多疑,而是刘彻此人绝非良善之辈,这事总透露着古怪。

不行,不能把卫青交给刘彻的人照看,遂向殿中宫婢吩咐道:“替我更衣。”

“翁主!”

燕婉不赞同的看了我一眼,似要规劝,我头也不抬道:“我不亲自去瞧一瞧,总是不放心。”

到了卫青的临时处所,倒是没遇见什么人,只留有一两个长相可人的宫人服侍,地方倒也算整洁干净。卫青身上缠着一圈圈的白纱布,中衣还未及穿上。他见我进来,便要起身行礼,被我呵斥住:“坐下。”

“还有你们。”我扫了眼一旁随侍的宫人,颇觉得碍眼,不悦道:“都出去,这里有燕婉服侍就好。”

两人面色为难,却还是轻声应了:“是,婢子告退。”

我细心检查了下床前柜子上的瓶瓶罐罐,里面的药应当没被做过手脚,正好拆开卫青肩上的白纱布瞧一瞧时,他却猛然朝后缩了一缩,较一般男子偏白的皮肤染上了单单的粉色,“男女有别,娘娘应当注意避讳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