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奥多尔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承担如此重任。身为没落贵族,尤其是伊特鲁利亚人,他的命运似乎已经注定了,就像他的父亲、他的祖父一样,要在无人问津的荒野农场孤穷终身。

如今,在卡里鲁斯公爵的指派下,他正成为伊特鲁利亚贵族之首,统领上百个伊特鲁利亚世家,不论这些世家曾经是否辉煌,或者是否现在家资丰厚,他们都不过是为了协助他完成任务的下属。为了建立他在伊特鲁利亚的权威,公爵派遣了一个大队的羽林卫接受他的指挥,这个中队在这几天用暴虐的手段证明了他们的价值。

“子爵阁下,我们已经向乌布里亚输送了两万人三个月的粮食,伊特鲁利亚的粮仓全部空了,再这样下去,伊特鲁利亚人就要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挨饿了。”弗里都※基西乌斯领着一群农场主闯入提奥多尔的宅院,兴师问罪。

“基西乌斯,如果你能得到我的机会,或许,你会怂恿这些跟随你而来的人往乌布里亚送去更多的粮食吧。”提奥多尔高昂着头颅,完全无视基西乌斯的爵位高他一级。作为同样的破落贵族,有了实权的他完全不在乎基西乌斯的名义地位。

“公爵大人不会因为你送去更多的粮食而高看你,反而,你难道不担心伊特鲁利亚人因此抛弃你?”基西乌斯威胁道,在他身后的农场主们纷纷起哄起来,指责提奥多尔为了讨好公爵枉顾伊特鲁利亚人民的死活。

“是啊,是啊,正因为当年的老基西乌斯伯爵是这么想的,所以,尽管他为了苏拉远征亚细亚耗尽了伊特鲁利亚人的财富,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得到!”提奥多尔讥讽道,“公爵最后选择了我而不是你,难道不是因为他听说了老基西乌斯的愚蠢?”

弗里都※基西乌斯顿时面红耳赤,他气急败坏地将跟随而来的农场主们赶走,仿佛马上要跟提奥多尔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提奥多尔冷眼看着基西乌斯的反应,在他的堡垒式宅院里,有卡里鲁斯公爵的一个中队,他相信,即使是一个大队的敌人,也别想在半个小时里危害到他的安危,而半个小时之内,公爵派给他的军事官就可以召集至少两千人前来支援。

“子爵,不如我们直言相告,公爵选择你作为他的代言人,我并不怨恨。尚武好战的罗马人认为,擅长耕作的伊特鲁利亚人不过是自由的农奴;经商贸易的迦太基人认为,贫穷自足的伊特鲁利亚人对于帝国完全是个多余。尽管当年的汉尼拔大帝提拔我们伊特鲁利亚人进入帝国元老院,但是,我们伊特鲁利亚人在帝国中的地位,一直是可有可无的,这你我都很清楚。”

“请你相信一个两百年贵族世家的经验和目光,不要被一时的宠信所迷惑,伊特鲁利亚人需要一个强者保护我们在帝国的地位,但是,伊特鲁利亚没有能力支持一位强者的崛起。”

“我们在今天可以倾尽全力,为卡里鲁斯公爵提供充足的军粮,但是以后呢,这次的元气大伤,我们不仅将无力继续支持公爵,甚至还要依kao公爵为我们购买下半年的口粮。你,难道你认为,卡里鲁斯公爵愿意为了这样一个盟友而散尽家财?”

“相信那些大贵族的感恩,不如相信哈斯德鲁巴三世皇帝拥有汉尼拔大帝一样宽广的胸怀!”

提奥多尔听了基西乌斯的一番话,似乎有些目瞪口呆,又似乎在忍俊不禁,许久以后,他说:“公爵是否有一颗感恩的心我不知道,但公爵的智慧远远超出你的想象。”

“在一次郊游上,一个努米比亚商人悲伤地说,干旱导致的饥荒,让他的家乡至少有几千人饿死在荒漠里了。当场的贵族、富商听了非常同情,他们慷慨解囊,愿意无偿支援一万人的粮食,但是这个商人说,他的家乡在荒漠的深处,向他们输送粮食,路上的损耗至少是最后输送到的十倍。正因为运输困难,他才无能为力。”

“人们问及商人的家乡人为什么不迁徙到便于粮食运输的海岸,这个商人说,他的族人哪怕饿死,也不愿意离开祖辈生活的土地,不愿意他们祖辈的土地被荒漠更深处的野蛮人侵染。”

“当时,听了商人话的人们都为他的族人感叹不已。但卡里鲁斯公爵却说了这么一个故事:

一大一小两条蛔虫在屁眼向外张望,小的那条问,上面蓝色的是什么,大的说,那是天,小的问,下面绿色的是什么,大的说,那是地。小的又问,外面蓝天绿地,青山白云,我们为什么却要留在屁眼里呢。老的说,这是我们的祖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