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顾瑾汐果真不愧是顾瑾汐!”

头脑发懵,两眼转着圈圈,顾瑾汐双手撑着桌子,狠狠地再咬了下舌尖,努力将自己保持着清醒。瞧着那刚从门外走进来,身着金黄色四爪蟒袍、头戴宝冠笑得宛若得逞狐狸般的男子,秦楠,竟然是太子秦楠。

“萧七曜,你……”

很快顾瑾汐就想明白,自从上次顾瑾澜的事情之后素来没有消息的萧七曜怎么会突然联系她,“贞娘,贞娘?”

“呵呵,你别叫了,爷既然要下手,怎么会让她跟着。”

萧七曜瞧着顾瑾汐那模样,嘴角微微扬起,似乎还带着点点可惜的味道,眸色暗了暗。

“你,我不懂……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从进屋开始,顾瑾汐就可谓草木皆兵,对萧七曜的每个动作都保持着绝对的警惕性,屋内的香炉、茶水她都是可以检查过的,不可能。而自己现在分明是中了迷药,绝对不会错。

“隐隐听说过顾小姐医术非凡,爷既然想要拿下你,自然做好了十足的准备。”萧七曜轻笑着,眼看顾瑾汐的神智越来越不清醒,他低着头,“看在爷看你还算顺眼的份儿上,爷就好心告诉你,迷药,是爷亲自吹到你的衣襟里的,怎么,想起来了吗?”

顾瑾汐猛然就想到了刚才,“你,你是故意的?”

“哈,哈哈……”萧七曜猛然就笑了起来,转头看着顾瑾汐,“还不算太笨。”

“啰嗦什么,还不快把人带走!”

听着两人之间的啰嗦,秦楠的面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瞪着顾瑾汐,早就听下面的幕僚说过关于她会医术的事情,他也曾派人查过顾瑾汐的生平。养在深闺,顾家更是从未为她请过大夫教学,可她身上已经发生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便是再多这一件似乎也无可厚非。宋老院正不就一心想将顾瑾汐要过去做宋瑾言的媳妇么。

“我答应太子您的事情已经做到了,太子可别忘了答应过我的事情。”萧七曜闻言,眸色沉了沉,深凝了顾瑾汐一眼似乎还带着些许什么;不过却只是短短片刻,转头看着秦楠,语气似乎带着不耐烦和懊恼。

秦楠闻言却是轻声笑了起来,带着点点低沉,“放心,答应你的解药,等事成之后,本太子自然会双手奉上。”

“哈,哈哈。”

顾瑾汐听了,脑子里已经越来越不清醒,转头看着萧七曜,又看了看秦楠,眼底已经有了无数个人影,她却陡然轻笑着,看着萧七曜,眼底带着深深的感慨和遗憾,“萧七曜,我,我不欠你了!”

一个人情,换他的一次出卖。

再见时,便是仇敌!

只可惜这些话她没有说出来的机会,整个人就已经直直地栽倒在地。萧七曜眼疾手快,一把捞住顾瑾汐的腰身、

“想不到七爷你还真是怜香惜玉一如既往啊。”秦楠看着面色虽然苍白可却依旧掩不去她那稚嫩的绝美,清灵霜华,透着高贵优雅,很难想象这竟然是出自顾国公府的女子。

萧七曜眸色沉了沉,“既然事情已经成了,那我就先行告辞了。”

“不送!”秦楠眸色暗了暗。

“太子。”身着漆黑劲装的男子突然出现在太子的身后,在看到顾瑾汐的时候,他眸色先是一暗,然后眼观鼻口观心,“事情已经办妥了。”

秦楠点点头,“将人送到淳亲王府去,找香兰,她会知道怎么做的。”

“是!”黑衣男子低下头。

“柳红艳呢?”秦楠眸色暗了暗,“可都已经安排好了。”

“是。”黑衣男子点点头。

“明日就是婚礼了,让下面的人都小心点儿,如果出了任何差错,全都给本太子提头来见!”秦楠面色黑沉,眸中充斥着浓浓的阴鸷。

黑衣男子闻言,恶狠狠地打了个寒颤,之后这才点头道,“属下明白。”

“去吧。”秦楠眉梢浅扬,罢了罢手。

黑衣男子看着被萧七曜放到软榻上的顾瑾汐,视线落在她那清灵的容颜上时,想到凉都城内关于她的传闻,心中摇摇头。

从迎宾楼出来。

萧初一抬头看了眼浑身上下都透着富贵的自家爷又飞快的低下头,走了一段路之后又抬起头飞快地砍了他一眼。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感受到萧初一的欲言又止,萧七曜面色难看。

“爷,您难道就真的相信太子?”萧初一紧紧地抿着唇,低着头,似乎有些犹豫。

“嗯哼。”萧七曜眉梢浅扬,尾音微微上扬。

萧初一低着头,“属下听老九说,顾小姐的医术不错。那谢家公子重伤险些就过去了,也是顾小姐连夜赶去,不知道怎么回事,那谢逸竟然就奇迹般的脱离了危险。这顾小姐的医术……”

“听说,都只是听说。”萧七曜低下头,脸上浮现出一股非常诡异的神色,“爷要的不是听说,不是万一,是一定!”

身为萧太后母族唯一的男丁,却自有被下了这种不能人道的药;旁的那些王公贵胄家族的公子哥到他这个年纪,谁不是三妻四妾的,可偏偏是他,竟然连女人的滋味都没有尝过。这种感觉,尤其是每每出席那些无法推脱的场合时,那些贵女看向他的退缩和胆怯,那些男人看向他的嘲讽和不屑,这种滋味他收受够了。

萧初一闻言低下头,“可是属下以为,太子未必可信。”

“……”萧七曜闻言,却是沉默了。

身在萧家,贵为太后的母族,自然有足够的钱财、权势请人为他诊治。凉都城内那些人都只道是萧七爷不能人道,却不知道自从他十岁那年初遗之后就被诊断出来身中“无后”。这天下排名第三;对人并无什么大害却是绝人欲筋,让男子不举。这种毒药本早就在多年以前就绝迹了,可萧家当年风头正盛,树敌太多,根本不知道是谁下的毒。这么多年,更是从未告诉过旁人他不举是因为“无后”。可秦楠居然能够说出那种毒药的名字,所以他才选择了相信秦楠,只是同样的,既然他知道这种毒药,那当年对他下药的人,就算不是他也跟他脱不了关系。

萧初一瞧着萧七曜有些沉默,顿时再接再厉道,“属下以为以顾小姐的医术,未必不能够医好您,倒是那太子……”

“嗯,还不算太笨!”萧七曜嘴角斜勾,睨了萧初一一眼,眸中似乎染上了三分异样的色彩。

“爷,大哥。”不多时,另一名同样身着浅蓝色劲装的男子进屋,面容瞧着比萧初一更稚嫩些,性格也更活泼跳脱,嗓音清脆。

“事情已经办妥了?”萧七曜扬眉。

“初九?”萧初一不明白。

萧初九嘿嘿地笑了笑,那稚嫩的脸上顿时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笑得神秘兮兮的。萧七曜视线冷冷地扫过去,顿时他就停止了傻笑,一本正经地单手握拳放在唇间轻轻咳嗽了两声,“咳咳,那个,属下已经将这件事情通知给了睿王。”

“嗯哼!”萧七曜扬眉。

“爷,您……”萧初一更是面色大惊,转头看着萧七曜,眼底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

萧初九看着萧七曜没有说话之后这才接着道,“不得不说,那顾小姐绝对是睿王也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这次太子爷可算是踢到铁板了。”

“哦?”萧七曜面带不解,“怎么说?”

萧初九神秘兮兮的,“爷,您难道忘了,咱们睿王的另一重身份,他身为太子竟然胆敢对睿王心尖尖上的人动手,您觉得睿王肯如此善罢甘休?”

萧七曜低下头,嘴角微微勾起,带着嘲讽的轻笑,太子,秦楠,既然有胆子算计他,就要有承受后果的觉悟。遭受了这么多年的嘲笑和讽刺,这么多年的白眼和轻蔑,这些,他总会一点一点还回去的。

“好了,既然已经通知到了,那这件事情就不是咱们能管的了。”萧七曜笑得危险,双眼微微眯着,眸色暗沉,算计精明。

萧初九低下头,“那爷,咱们现在需要做什么?”

“养精蓄锐。”萧七曜神色慵懒地靠着软榻,双手捧着茶杯,轻轻地呷了口茶,嘴角斜勾,“初一去准备一份厚礼,明儿七皇子府上可有一场好戏呢。”

萧初一原本因为初九的话还有些不解,可现在听到好戏两个字,立刻就来了精神,“是爷!”

“行了,都退下吧。”萧七曜罢了罢手。

……

睿王府中。

杨帆瞧着那看似慵懒地靠在软榻上、双眼微微眯着,身着漆黑劲装,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浓冰冷气息的男子,身子紧绷,连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

“爷……”

可躺在软榻上的男子单腿支着,就这么静静地靠在哪里,似乎没有任何的反应般;杨帆心里却早就已经着急上火了,自家爷现在怕是早就已经快气炸了。他表现得越是宁静,那后果就越是严重。太子爷也真是的,动谁不好,偏偏要动顾瑾汐哪个姑奶奶,那小姑奶奶也是他能动的吗?自家爷放在心尖尖上疼宠,每日都在烦恼要怎么讨好的人儿,他居然还敢算计,这不是给自家爷找不自在么?自家爷不自在了,让他不自在的都得陪着他不自在。

“砰——”

猛然只听见一声并不算剧烈的声响,除了秦睿座下的那张软榻,周遭所有的木质家具全都化作了碎片,四分五裂,到处飞溅。

“查!”

闻言,杨帆原本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大半,不怕自家爷不生气,怕的是他生闷气啊。最近几个月这屋子都已经快重新装潢八百遍了,可怜的家私啊。当然心里腹诽归腹诽,可却依旧面色恭谨地低着头,将自己已经查到的消息全部都汇报出来,“明日就是七皇子与淳亲王府韵宁郡主的大婚,太子秦楠意欲用顾小姐李代桃僵,偷天换日将韵宁郡主换出来。”

“嗯?”秦睿眉头紧蹙。

“韵宁郡主近日脾气暴躁得紧,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情,明日在婚礼上呗揭穿,顾小姐很可能会担上欺君之罪,不仅如此,淳亲王府怕是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杨帆低着头,再次解释道,“毕竟曾经的顾小姐对七皇子一往情深,整个凉都的人都知晓,就算顾小姐是被算计的,可怕也是说不清楚的。”

“砰——”

杨帆话刚出口还未落地,陡然就感受到某个东西朝着自己的面容直奔而来,他赶紧单膝跪地,整个人匍匐下去,大门口传来一声闷响,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不着痕迹地抬手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珠,好险。

“爷,咱们要不要先将顾小姐救出来?”

刚说完,他就恨不能狠狠地甩自己一个巴掌,救,那肯定要救的;不然如果顾瑾汐发生了点儿什么,那自家爷还不得将他们给捏死。

这些问题杨帆都能够想到的,秦睿自然明白,不过就将顾瑾汐救出来,那岂不是白白的便宜了秦楠,既然他要算计,那自己就送他个算计。

“胆敢算计本王的人,哼!”秦睿低下头,单手把玩着腰间玉佩的流苏,食指搭在座椅的扶手上,有条不紊地轻点着,“上次让你们查的那件事情查得如何了?”

扬帆低下头,“属下无能。”

“还是没有消息?”秦睿双眼微微眯着,泛着危险的厉芒。

杨帆顿时只觉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查到了点儿端倪但还不够,属下推测,那名女子应该是当年安伯候府前世子的遗腹女。”

“嗯。”秦睿双眼微微眯着,“继续查下去。”

“那太子府那边?”杨帆有些消息地抬头,不敢看秦睿的脸,只能看着旁边地上散落的家具碎片,胆战心惊的请示。

秦睿低下头,“那柳姨娘不是已经认了秦楠为主么,那就将顾瑾澜送过去。”

杨帆顿时整张脸都变成了个囧字,他还以为自家也打算将柳家一锅端了呢,毕竟柳家这些年可没少对顾瑾汐做落井下石的事情,“是。”

“记住别惊动旁人。”秦睿素来不是什么好人,“对了,可曾打听到那秦楠明日打算让如何?”

“英雄救美。”杨帆只说了四个字。

“那就让淳于泓亲眼看看他到底是怎么英雄救美的。”秦睿嘴角斜勾。

“属下明白。”杨帆应声,置地铿锵,“那现在……”

“本王亲自去淳亲王府走一趟。”秦睿说着,已经起身,丝毫不管因为他发怒而变得狼藉一片的屋子,留下杨帆边朝早就侯在院子里瑟瑟发抖的小厮嘱咐,边小跑着追上去。

后来的薛海看到室内的情况,面色难看到了极致,“王爷呢?”

“回薛管家话,王爷已经跟杨总管离开了。”小厮边打扫屋内的残片边恭谨地应声道。

“嗯,知不知道王爷他们到底去做什么了?”薛海眸色暗了暗,刚接到顾瑾汐被秦楠绑架的消息,王爷离开应该是为了这件事情,想到这里他就恨得牙痒痒。

小厮摇摇头,“这奴才不知。”

“行了,你们赶紧打扫,在王爷回来之前无比将所有的东西恢复原状。”薛海有些气愤地罢了罢手,“缺的东西直接去库房,记得找账房登记。”

小厮赶紧连连应声道,“是。”

“顾!瑾!汐!”薛海双眼微微眯着,眸色难看到了极致。

淳亲王府中。

淳于韵院子内某个不起眼的小房间中。

“哗啦——”

感觉到头上、脸上传来的阵阵凉意,顾瑾汐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浑身都有些无力。好不容易睁开眼,又是一阵哗啦声,凉水浇头泼了下来,她本能地闭上眼,好不容易才再次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的处境。

双手反缚,浑身已经湿透了,更可怕的是自己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咳,咳咳——”她轻轻地咳嗽两声。

“顾瑾汐,想不到吧,你也有今天!”猛然耳边响起一道凄厉的指责,似乎带着浓浓的杀意。

顾瑾汐猛的抬头,不其然看到那张熟悉的脸,纵然已经瘦削得只剩下皮包骨头,甚至都已经脱形了,可她却永远无法忘记,“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柳姨娘。”

不是冤家不聚头。

“想不到吧?”柳姨娘双眼通红,蹲下身抬手狠狠地钳制着顾瑾汐的下巴,那尖利的指甲不断地在顾瑾汐的脸上滑来滑去;稚嫩的肌肤上很快就出现了道道红痕,“顾瑾汐,如今落到我的手上,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顾瑾汐并不恼,只看着柳姨娘,想到在迎宾楼时秦楠的态度,她冷冷地轻笑着,“你要是有本事就毁了本小姐,怕就怕,你不敢吧。”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柳姨娘咬牙切齿,已经凹陷下去的双眸恶狠狠地瞪着顾瑾汐;钳制她下巴的手也越来越用劲儿,像是要将顾瑾汐给捏碎一般,“你当真以为太子要用你我就不感动你了吗?”

“嗯哼。”顾瑾汐言语间带着浓浓的挑衅,甚至语气都带着不屑。

“哼,你当真还以为你那个被人捧在手心的国公府嫡小姐吗?不过是个过气的贵女而已。”柳姨娘看着顾瑾汐,眼底带着浓浓的嘲讽,“只要过了明天,哼,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