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山杏恍若梦境,她那可怜的儿子,才一岁多呢,也不知道能活多久,可朝廷是有规矩定的,不让她带走男丁倒是允她将继女带了出来。

小姑娘怯怯地唤声“母亲”,河山杏这才回过神来。

河嘉仪道:“我大哥有个同窗在奉天府城外,我可以找他帮忙给我们雇辆马车回青溪县。童三爷让我给他养儿子,真是可笑!”

童三爷与大姨娘有多恩爱,河嘉仪可瞧得多了。她是明媒正娶,竟然被个大姨娘压一头,早前因为自己高嫁,处处忍气吞声,一朝明了真相,她再不想忍了。让她给情敌的大姨娘养儿子——休想!

她还在庆幸自己生的是女儿呢,若真是儿子,她还真不知道多为难。

当天夜里,河嘉仪寻了河嘉祖的同窗帮忙,雇了马车回青溪县。

经过这一次变故,无论是河嘉仪与河山杏,二人都渴望平安踏实的日子。

河山杏还是想救出她儿子,不等刑部、都察院查案的官员到,她就听到一个噩耗:储县令与她所出的儿子没了!她大病一场,继女生怕她有个好歹,一直在跟前侍疾。又几月后,储县令继女的外家听说她的处境,派人来青溪县将她接走,河山杏想留下,可怎耐自己是继母,外家又给了她十两银子,到底是被人接走了。

*

翌日一早,江若宁与李观等人继续赶路回京。

慕容琏连夜准备了十几车的奉天府特产,奉天府的茶叶、美酒、饯果等,六车是献给皇帝的,两车是给太子的,然后容王府一车、敏王一车、抚顺王府半车、长安王府半车。

走到半道,小马告诉江若宁:“公主,前方过来一队人马,有一百多人。”

江若宁揭开辇帘细望,果见官道那头行来一队人马,还有一阵音乐声传来,“这是作甚?不会是迎亲的吧?”

李观笑出声来,“公主,那是绣鸾公主的车辇!”

江若宁道:“出门在外,还带乐队不成?”

李观道:“整个京城谁不知道绣鸾公主是个酷律之人,公主府里得有乐器之音,在外头也要布下乐队。”

这都是什么破嗜好?

江若宁的凤辇缓缓而行,她的凤辇是皇帝令内务府亲赐,上面绣花的是五彩皇后,那是仅次于皇后的凤辇,与莲贵妃的凤辇是同级别的,走到哪儿都显得夺目跃眼。

绣鸾的车辇并非御赐凤辇,有紫色的流苏,配着蓝色的轻纱,四角挂了几个斗大的银铃铛,虽没有凤凰花纹,却有庶出公主的牡丹富贵纹。

元桢揖手道:“公主,是凤歌公主的凤辇。”

“是瑷皇姐!”绣鸾惊呼声,立有宫娥打起辇帘,绣鸾穿着繁复的公主华袍,笑盈盈地福身道:“瑷皇姐,我还想与你在奉天府游玩几日,怎的这就回宫了?”

江若宁隔着辇纱,“绣鸾,快上来说说话。”

绣鸾上了凤辇。

“绣鸾,不在京城待着,去奉天府作甚?”

前些日子,奉天府里血雨腥风,吓得城内百姓都想逃难去,虽然现下平息下来,可这也只是表面的,谁晓得暗里还有什么危险。

“瑷皇姐,我可不想去,可你瞧驸马那模样,才貌双全。四皇子回京,带了二十三个美人回去,这事都传开了,父皇和皇兄气得不行,我与他新婚夫妻,他要在外头收新人,我这脸面往哪儿搁,我得把他盯紧了,谁要敢与他送人,我饶不得他。”

江若宁笑道:“奉天府的官员大多下狱了,留下小部分都是胆小怕事的,新任同知是今届榜眼杜白,与八驸马倒也有同届之情、同师之谊。”

“奉天府可是出美人的地方,我还是盯着才放心。丈夫,丈夫,一丈之内才是你夫,这相隔太远,指不定成了谁的丈夫。”

“绣鸾这双巧嘴越发俐落了,好了,我说不过你,你们赶紧赶路,再不赶路,天黑前就要夜宿山林了,赶得快些,前方有座县城,正好去哪里落脚。”

江若宁回京,绣鸾陪丈夫去奉天府办差。

元桢是以御史身份去查案了,也不晓得绣鸾跟去又是何意?

行得远了,尚欢道:“怕是绣鸾公主想借着奉天府官商勾结案发一笔财呢。”

“怎有此一说?”

“听十六说,绣鸾公主出嫁,嫁妆、赏例照的是六公主锦鸾的例,食邑户数也一样。但实际摆件的瓷瓶都物却不及锦鸾公主。公主府在新荷花里,倒是比锦鸾公主的要气派。绣鸾公主又爱气派,不弄点银子回去,如何支撑公主府。”

江若宁道:“她借着案子想捞钱财,怕是不成。广平王都摊上事了,她一个不得宠的公主……”摇了摇头,再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