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宁不舍分离,问道:“你不能在京城书院读书么?”

李观笑道:“我更喜欢江南琼林书院,大燕有名气的鸿儒、才子多汇聚在江南,那里的文人墨客更多。”

江若宁抿了抿嘴,万千不舍涌上心头,“你今日去青橙别苑可好?”

“你就这样舍不得我?”

“当然舍不得了,一想到要分开两年,我心里就跟丢了东西一样,我想给你绘一幅画像,我不在的时候,我能看画思人。”她顿了片刻,带着不安、不舍地道:“李观,我不想与你分开,能不能为我留在京城读书,京城书院也是天下最好的书院之一。”

想留,而他却未必会为她留下。

“若宁,我已经联系好江南书院了。”

李观以前瞧见江若宁都是简洁的,可见过江若宁绘的《公子如玉》者,皆是交口称赞,他也想见见江若宁笔下的人物又有何奇特之处。

两人在外简单吃了东西,江若宁带着李观回到青橙别苑。

*

青橙别苑的主院。

江若宁拿着碳棍,这是她特意吩咐翠浅做的,是为了方便她绘画,她也曾让内务府的匠人研制出更合用的碳笔来,就是根据烧过的碳棍制造成更合用的碳笔。

她挥舞着碳棍,一个时辰后,就绘出一幅素描图。

李观看时,咋了咋舌:“不是说,你善绘彩图?”

“这是素描。想到你要离开,我实在没心情绘彩图。”她定定地看着李观,“就不能在京城书院读书么?”

“不能。在我看来,天下最好的书院在江南。那里有最浓厚的文人气息,若宁,就两年,两年后,我定会入京寻你……”

她偎依在他的怀里,万千不舍涌上心头。

他的主意已定,而她却不能再留下他。

两年说短不短。可她还是想任性地留下他。

她明明知道。他们都是自尊心极强又骄傲的人,就算说了,他也不会留下。

江若宁将主院的几口大箱子打开。给李观挑了最漂亮的衣料,又将男子能佩戴的钗子、坠儿都挑出来穿到一只锦盒里,交给他,让他换着穿戴等等。

未时一刻。李观告辞离去。

江若宁将他送到二门处,在他上了马车的刹那。眼泪夺眶而出。

李观与李源争执之后,他便带着十六搬出了李府,而今住在一处客栈里,他不想让李源知道他私下里在京城另置了一些田庄、宅子的事。

李观走了。江若宁眼前全都是他的身影。

江若宁着实不放心慕容琅,决定带回宫中,临离开时。叮嘱阿欢小心盯着宫外的一举一动,又告诉卫什长“如果你等发现瑞郡王府、土地庙、关公庙处有异样。而我不在,可直接去寻淳于先生禀报,听候他的差遣。”

她很想李观,想得痴迷时,将自己绘的李观素描像挂在墙上,自己则站在了画板前,她想把真实的李观、翩翩风度的李观画出来。

这一夜,江若宁着实难眠,挥舞着画笔,回想着李观的容貌神采,画板上一个翩翩男子跃然于纸。

*

慕容琅醒来时,已夕阳西下。

他微眯着双眼,喊了声“左仔”,只见小高子一路快奔,“琅世子,你醒了?”

慕容琅瞪大眼睛,看着这里的重重轻纱,再看外头那清淡的薄荷香,江若宁对花香过敏,故而翠薇宫里种的是兰草、万年青和薄荷,闻不到半点花香。“翠薇宫!”他惊呼一声,“可到酉时了,今日要去找昌郡王。”

慕容琅记得自己还在大理寺淳于先生院里吃江若宁捧来的莲子羹,怎的就睡着了?不可再耽误了时辰,他还要办正事呢。

待他着好外袍,神色匆忙地离开东偏殿来到大殿,却见江若宁正站在窗前绘画,画上的男子年岁约二十出头的男子,头戴束发嵌蓝宝石纯银头冠,齐眉勒着银色抹额,穿件银灰色染诗词图案的锦袍,脚踏银灰祥云纹小朝靴。面若深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脸似桃瓣,晴若秋波。深深款款多魅惑,眼似善语,面露沉思,静立案前,一手拿狼毫,纸上一个大大的“忍”字,一侧又有一行“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

背景是一个偌大的书架,案侧摆着渐次摆着两盆兰草,整个画面充满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息。

慕容琅停下了脚步,他瞧得出江若宁似很疲惫,望着画像上的男子,竟有道不出的痴迷。“妹妹,好好的,你画李观作甚?”

“哥哥一早就知道少游要转卖制药坊给朝廷?”

慕容琅早些日子就知道了,还是他试探性地问过李观,“朝廷有人提议,让户部、太监院收购念慈庵制药坊,不知你意下如何?”那可是极赚钱的营生,慕容琅以为李观会拒绝,未曾想,李观竟没有深思就答道:“价格合理可售之。”

慕容琅面露歉色,“我……制药坊二成份成能得几万两银子,待朝廷拨了银钱,我就交给妹妹。”

江若宁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不告诉我一声。他到最后方说,你也如此。制药坊是他的心血,那里面也蓄满我们对未来的希望,说卖就卖了。朝廷要建皇家制药坊,有的是地方,为何偏偏是在那儿?”

朝廷是不打算让李家吃下这块肥肉,也是在让李观退出制药坊的生意。若是李观不愿退让,江若宁也会帮忙说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