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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县衙,江若宁回家换了身衣服,让阿欢在家收合东西,自己则带了小草回平安村河家湾。

午饭时分,河德平父子又三个儿媳妇从地里回来,今儿栓子、毛豆也被他们带到了地里扒草。

河舅母一听到说话声便迎了上去,低声道:“他爹,宁儿要去京城了,大理寺来了官差接宁儿去大理寺当捕快,明儿一早就要离开,宁儿要让我们住县城的新宅。”

江若宁才住几日,这便又要走了。

刘翠钿压住砰砰乱跳的胸口,“栓子,你姑姑要去京城,快去陪你姑姑说话。”

河舅母一把扯住栓子,“宁儿与娘最是亲近,就要分开了,让她们祖孙说说话,谁敢去闹,小心我收拾她。”

河舅母还不知道刘翠钿的心思,是想哄了江若宁把县城的宅子给她,对河舅母来说,无论孙子都是一样的,她倒更疼罗福和水柱一些,一来这是幼子、幼儿媳,更重要的是罗福嫁过来有嫁妆,罗福的性子又好,说话又贴心。

江若宁用完午饭,又给江氏塞了一百两银票,叮嘱江氏少操家里的心,就享清福,看看家就成,说得江氏心里软软的。

河德平找不到话说,就静默地坐在一边将烟叶卷好塞进竹烟筒里,叭嗒叭嗒地抽起来,外甥女要离开了,他的心情不好。他舍不得江若宁,可又说不出口。

江氏道:“去了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莫与人逞强,遇上了难处……你……”

“姥姥,李公子在京城,他二叔在京城作官。有了难处。我去找李公子商议,他会帮忙的。姥姥,这是新宅的钥匙。我想留支伯祖孙在县城再住一阵子,让二哥或是三哥先住进去。宅子不住人,损毁得快,那可是二百多两银子的新宅。不住人损毁了可惜……”

河舅母迭声道:“我们都商量过了,让罗福带着禄子、小禧先住进去。她刮的绿霉卖的价儿好,还可以在那儿照顾水柱、土柱。下年,栓子要进城读书,在那住着也方便。”

江氏拉着江若宁的手。“宁儿,将来出阁嫁人,一定要告诉姥姥。姥姥这几年一直在帮你做嫁衣,到时候留个线头给你剪掉。意思一下。我孙女最有本事,不输男儿,可你要强的性子也得服个软,这对你没什么坏处……”

江氏叮呤了大半天。

未时一刻,江若宁回到城里,又收拾了一番自己的东西,也不过是一口大箱子,阿欢也收拾了一口箱子。

阿欢去雇马车,江若宁则去了念慈庵找周半夏。

周半夏与江若宁坐在药铺的会客厅里,周半夏沏了茶水,这一个月来,她时常听到关于江若宁的事,什么江若宁原嫁人了,夫君是温县令,还生了一个女儿;之后,又是温县令为讨夫人欢喜,送了赔罪礼物,被江若宁丢到火盆给烧了;江若宁与温县令和离了,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周半夏笑问:“我如何称呼你?”

“叫我名字若宁,就像我唤你半夏一样。”她垂眸饮茶,“半夏,我明儿一早我要去京城大理寺,少游也在京城。”

“你是为我四伯去的?”

“一半有原因是因为他,还有一半是因为我自己。”

周半夏轻叹了一声,对于江若宁的事,她多少知道一些,早前也生气江若宁嫁了温如山,可丈夫李阅的话却点开了她:“娘子,江姑娘眉毛未疏,分明就是姑娘。”那日道破后,周半夏便问了母亲,周母也说江若宁是闺女身,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生孩子,分明就是另有隐情。

再后来,周半夏知江若宁与伍管事相熟已久,竟从伍管事那儿知晓了一些内情,心里更是吃惊不已,但这些到底是属于温家的隐密,他们不敢说出去。

“若宁,你如果是因四伯入京,你们若在一处,怕有困难。”周半夏欲言又止。

“半夏但说无妨。”

周半夏神色凝重,依旧有些纠结,“到了今日,我不瞒你,这次四伯入京,是我二伯父的意思,二伯父与敏王府交好,敏王府七郡主今年十五,二伯父有意要四伯迎娶此女。四伯不应,他便不允四伯回青溪县,现下彼此正在僵持中。”

李观的信中,只说他在京城很好,却支字未提此事。

他是不想让她猜疑、担心。

而她与温如山传出的种种,他又会如何看。

“半夏,我信少游。”

两人相望,会意一笑。

周半夏道:“女儿家就要善待自己,保养好身子,我以前教你的保养法子可不能丢,每过一段时间就照那法子保养一回。”

“半夏,我记住了,你也要好好保住,他日来京城,我请你吃饭。”

江若宁陪周半夏说了话,又去了李记布庄与伍管事道别,闲话了一阵。

回到月未苑时,小梅正候在院门口,“小姐,媒婆来了,还带了几个后生来,这会子都在堂屋里呢。河大嫂、河三嫂各领了一个来。”

江若宁进了堂屋,小草正在堂屋奉茶点。

吉媒婆道:“江捕快,我介绍的这位后生,一个是县城南郊四里地儿吉家村、就是我娘家的好后生,读过两年书,家里人口单纯,只得一个母亲,与族人一道过活,这后生叫吉华,今年二十二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