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刻,陈蕊却也是上了陈家。

许氏听了,顿时也是一喜:“老祖宗,如今蕊儿来了,想来是心中必定是后悔了。她到底是年纪小,什么都不懂的。”

陈老太君伸手抚摸着那翠色的珠子,心中却也是微微有些讽刺:“蕊儿她就是这个样子,只觉得就是家里面好生对不住她。可是那又如何,这外边的人,见她无根无叶,又怎么会不欺辱她?”

说到了陈蕊如今的遭遇,陈老太君言语之中非但没什么同情,反而不觉有些幸灾乐祸之色了。

依附陈家,才能有安稳日子过,这样子的信念,是陈老太君从来没生怀疑的。

如今陈蕊如此,张扬如斯,可是生生打了陈老太君的脸。

不但陈老太君这样子,陈家其他的人也是这样子想。

那萧景虽然是不堪,可是既然有陈家撑腰,想来也是不敢对陈蕊如此。而陈蕊当众撕破了脸皮,却也是将陈家置于何地?

许氏听得也是微微有些尴尬,暗暗在想,也正是这个女儿不孝顺,所以方才如此尴尬。

她虽然是有爱女儿的心思,可是若非这一次为了陈丰,许氏也是绝不敢再陈老太君面前提这桩事情。

许氏内心之中,再次埋怨了这个女儿一番,却也是不觉柔柔说道:“等蕊儿过来,再让她磕头。”

正自这样子说着,一道怒气冲冲的身影顿时冲过来。

“祖母,陈蕊她性子十分放浪,这样子的女子留在了陈家,岂不是十分毁了陈家的名声?如今陈家虽然是有些波折,可对她服软,岂不是很是不好?”

来的少年身段苗条,面容清秀,领口缠着一串儿黄金璎珞。

瞧他容貌,居然和陈蕊有几分相似,原本就是陈蕊的胞弟陈麟。

陈麟游学回家,听闻了这桩事情,心中本是不悦,如今更是禁不住跳了出来。

这陈家男儿俱是如此,陈麟幼时就被送去读书,和家中姐姐相处也是不深。

如今他对陈蕊充满了怒意,更没什么怜悯之情。

陈麟却不觉咬牙切齿:“祖母,你人在兖州,也许不知。那九公主王珠,在京城可谓是声名狼藉。不是孙儿瞧不上她,她原本就是个水性无耻的人。陈蕊依附九公主,更是自轻自贱了。若对陈蕊宽容,咱们陈家的清名,可是都是没有了。”

陈麟平时在书院,也是听闻了王珠花痴之事,自然也是越加不屑。

“我就不相信,这九公主当真是有那么个胆子,一手遮天,做出这样子人神共愤的事情。”

陈麟年少气盛,如今兖州所发生的事儿,他虽也听闻了一些,却也是不肯罢休。

更何况,他和陈丰一样,不相信王珠当真敢动手伤人。

陈老太君素来宠爱这个孙儿,闻言面颊之上却也是微微流转几许苦涩之色。

陈麟虽然年少气盛,可是所说的话儿,未必不对。

王珠如此招摇,除非当真性命不要了,否则不会当真取人性命。

如此一来,陈家软了骨头,是否反而会让王珠得寸进尺。

若是别的人,在陈老太君面前这样子大呼小叫,早就被陈老太后一番处置。

可是换成了陈麟,陈老太君却也是不由得宽容得多了。

许氏身为长房正室,膝盖只有一儿一女,子嗣不算十分丰厚。故而许氏也只得做贤惠人,给陈丰纳了几房妾室。

只不过那几个庶出子女,瞧着也资质寻常,并不如何出挑。

比起陈麟的聪慧伶俐,那可是差得远了。

如今陈丰被抓住了,长房就只剩下陈麟这么一根独苗,陈老太君自然也是不觉爱惜有加。

瞧着陈老太君一时没有说话,陈麟内心顿时也是有些得意,自以为必定是自己言语说动了陈老太君,让陈老太君动容了。

只不过他年纪到底还小,陈老太君也是不确信王珠可是当真会饶了陈丰。

陈老太君这一生素来行事妥帖,一贯也是绝不会冒险,此时此刻,也更是如此。

她心念流转,只觉得无论如何,还是拿捏住陈蕊方才妥当。

自己这个孙女儿,可谓是美貌得很。如此姿容,就算姚蛟并非真心,想来也是恋奸情热。

陈家素来不爱结仇,陈老太君甚至想过靠着陈蕊笼络姚蛟。只不过这样子念头不过转一转,就是顿时被陈老太君给压下来。

姚蛟对陈蕊谈不上如何真心,更何况行事招摇。若是陈家与之结交,指不定会招惹什么祸患。

如今招了陈蕊过来,暂时利用也还罢了,却也是不必十分深交。

许氏虽然一番筹谋,可陈蕊这个陈家女儿,到底也还是毁了。

听不到陈老太君应答,陈麟样子也是有些急切:“老祖宗,你素来英明,可是不能糊涂。”

那些念头在陈老太君心里转了转,不过片刻,她已然是回过神来了。

她容色慈和,叹了口气:“无论如何,你父亲性命,总是要紧的。既然是如此,便实在不好如何。”

陈麟心中不悦,却也是实在是说不出什么。

若自己再言语,那就是不将亲生父亲的性命放在心上,那就是所谓的不孝了。

孝字当头,自己也实在不好说什么。

陈蕊人在厅中,轻轻的品尝了一旁盘中的茶果。

陈家待客的茶果,素来做得精细,厨子也是家里面的。若非在陈家,还当真是吃不到。

陈家就是这个样子,无论什么东西,都是做得十分精细,总是让人觉得陈家一切,那就是最好的。

如此一来,陈家的人,方才会不觉对陈家有那等最强烈的归属之感。

就是区区茶果,也是用了心思了的。

也不多时,陈老太君就被许氏轻轻的扶着出来。

陈老太君岁数不轻了,瞧着也是颤巍巍的,捂住唇瓣,轻轻咳嗽了几声,面上也是不觉泛起了一缕病态的红晕。

许氏瞧着女儿,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

好好一个陈家女儿,却也是居然被这样子的糟蹋,如今更和姚蛟这个军汉在一道,当真是丢脸得很。

兖州上下,都看陈蕊的笑话。

“蕊儿,你既然回来了,必定是心里还是有陈家的。还不快些跪下来,磕个头,给祖母认个错。”

许氏却也是不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