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初,想不到饱读圣贤书,却也是如此无耻。为了讨好九公主,居然能颠倒黑白。瞧来,你早就是与九公主有所勾结,攀龙附凤。”

杨炼冷漠的目光落在了林墨初,心中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

原本还以为林墨初是那等与世无争的性儿,谁能想得到林墨初居然是私底下与王珠勾结。

林墨初却不觉轻轻的摇摇头,脸上一派悲悯之色:“杨兄,我素来不是爱专营的人。我来兖州的时间也不长,可是想来必定也是有许多人知晓我的为人。”

林墨初为人和气,平时也是并不如何的咄咄逼人。

他来到兖州,除了在书院教书,就是去寺庙里抄写经书。

林墨初不但学问出挑,并且性儿也不错,在兖州学子之中人缘也是不错。

这样子温和恬淡的性子,若说他居然为了功名利禄,罔顾黑白,这实在也是令人不信。

“杨兄,你容貌被毁,是我为你医治。你也向我倾述,说叶大小姐原本对你颇为亲呢,除掉王珠,她就与你好了。可是没想到,等你面容毁掉,叶大小姐对你就不理不睬。你原本不喜欢九公主,可是实在不应当嫁祸于她。如此一来,不但九公主无辜,对整个大夏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林墨初仿若对杨炼说不出的惋惜。

这样子模样,让杨炼顿时生出一缕错觉,好似自己当真跟林墨初说出叶灵犀的事。

可是他爱惜颜面,又怎么会跟林墨初说出那等丢人之事。

杨炼顿时浑身血液冰冷,他原本以为林墨初什么都不知道,想不到林墨初却早便是一切知晓,也不知道如何嘲讽自己。

回忆林墨初那一句句话儿,林墨初分明是教唆自己除掉叶灵犀。

原来一开始,自己就上了林墨初的恶当。

自己想除掉叶灵犀,栽赃在王珠的身上。

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林墨初也想除掉叶灵犀,然后让自己顶罪。

杨炼自负聪明,如今心里更不是滋味。

“知人知面不知心,当初韩家处置个家奴,你就眼巴巴的凑过去。林墨初,九公主跋扈之名早就是传遍了整个兖州,莫非凭着你只言片语,就想为她脱罪?这实在是可笑之极!如今你出口指责,可是有什么人证物证?”

杨炼一伸手,指着地上的贺兰月:“人家一个重伤女子,你居然说她胡言乱语?”

贺兰月伤势极重,那枚匕首刺入很深。

这样子瞧来,怎么也不像是假的。

陈家的大夫已经到了,只是瞧着王珠,却也是不好前去与贺兰月疗伤。

九公主本就狠辣,得罪了九公主,又能有什么好处?

林墨初叹了口气:“墨初会些医术,此女心计终究是了得。刺入的地方十分巧妙,这刀卡在了骨头上,并没有让她伤得十分严重。未曾伤及肺腑,却不过是皮外伤而已。敷药之后,那也是不会死了。”

贺兰月最初不可置信,可是内心却忽而渐渐明白了。

就算不想接受,可是这件事情偏偏却是真实无比。

自己,却是已经被林墨初给卖掉了。

她原本心中困惑的事儿,顿时也是有几分端倪。

林墨初与叶灵犀无冤无仇,为何要去杀了叶灵犀。

也许从头到尾,林墨初都是王珠的人。

他为了讨好王珠,让这位九公主欢欢喜喜的,那就推出了自己,让自己成为王珠踏脚石。

贺兰月除了愤怒,还有说不出的伤心,哇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王珠扫来了陈家请过来的大夫,冷冷淡淡:“还不快些给贺兰月疗伤,若是当真被气死了,我岂非含冤莫白。”

那大夫过去,给贺兰月嘴里为了一片人参片,再将药粉撒在了贺兰月的伤口周围。

贺兰月本来痛得想要晕过去,然而她内心充满了怨毒,却不觉死死咬住了牙关,死活不肯晕过去。

“林墨初,你说谎,九公主杀死了叶大小姐。挣扎时候,她那头上发钗,还,还被叶大小姐给扯去了。”

叶灵犀原本死得凄惨,别人瞧见了,一时之间,原本也是不会留意别的。

可是让贺兰月这样子叫了叫,别人目光顿时不觉凝聚在叶灵犀身上。

叶灵犀的手中,果真捏了一枚小小的玉钗,莹润剔透。

白薇薇面上不觉透出了惊诧之色:“九皇妹虽素来是有些个张扬,性子却是不错。这个发钗,虽然上次九皇妹戴过,可定然是别的人栽赃陷害。”

白薇薇这样子说话儿,看似为王珠开脱,却也是证明这枚发钗确实是王珠所有。

王珠手指轻轻抚摸自己的鬓发,却也是不觉盈盈一笑,朝着白薇薇福了福:“白姐姐,你这样子信任我,果真是待我极好。若是旁人,必定不会相信我是无辜。”

眼前王珠仍然是这样子气定神闲,白薇薇有些郁郁不乐。

也不知道王珠到底是装腔作势,还是确实是成竹在胸。

王珠清清脆脆的嗓音却也是在众人的耳边响起:“既然叶大小姐手中捉住一枚发钗,并且发钗之上染了血迹。必定是用发钗划伤了杀人的凶手,所以才会发钗染血。我浑身衣衫没有破损,更没有划伤痕迹,又怎么会是杀人凶手了?”

她眸子流转:“如此瞧来,居然是有人处心积虑,盗走了发钗,然后栽赃陷害?”

杨炼方才虽被王珠威胁了,却也是不觉沉不住气,更是不觉怒道:“九公主莫非就不能换了一身衣衫。”

王珠嗤笑:“杨郎君,你为何如此愚蠢,我若有时间去换件衣衫,何至于落到了这儿,被人捉个现行。你如此污蔑,莫非是想要掩饰你的罪行。你的手臂之上,衣衫划破,沾染了血污,莫非是叶大小姐伤了你。”

杨炼方才没觉得,忽而就如落冰窖,不觉打了个寒颤。

方才自己和王珠争执,王珠却划破了自己手臂。

若是王珠至始至终均是知晓,必定是处心积虑,算计于此。

如今自己的手臂之上,可巧正好有那么一道新鲜的,发钗划破的痕迹——

杨炼下意识想要去抚摸自己手臂上的伤口。

可是那手抬起到了一半,顿时也是不觉垂落下去。周围的人目光灼灼,顿时也是凝聚在杨炼身上。这样子的举止,确实也是令人十分疑惑。

杨炼喉头干涩,原本算计王珠的一些举动,如今却一步步的推了自己进入陷阱。

眼前柔弱的少女,容貌清秀,眸子冰冷,却处心积虑,似乎编织了一张天罗地网,深深的向着自己笼罩而来。

杨炼正欲说些什么,王珠却一鞭子摔过来,嗤的一声,卷开了杨炼的衣袖,露出了杨炼一条手臂。

只见杨炼手臂上果真有一道伤痕,细细长长,瞧着应当是发钗划破的,仍然是不觉有血珠子渗透出来。

“王珠,你好生可恨,你,你处心积虑,居然是如此陷害于我。”

王珠叹了口气,嗓音之中充满了怜悯之意。

“杨郎,事到如今,你为什么还要嘴硬呢。午夜梦回,莫非不怕叶大小姐寻你的不是?叶灵犀本来就不是我杀的,这又怎么叫陷害于你?”

比起王珠头发上的发钗,杨炼手臂上的伤痕,那可方才是致命的证据。

比起王珠的气定神闲,杨炼却唇瓣苍白。

他肌肤之上渗透出了一颗颗的汗水,觉得自己的肌肤似乎又是热辣辣的疼痛。

那些烧伤的地方,一旦有出汗,必定是会十分痛楚。

而每一次这样子的痛楚,都是让杨炼内心之中的怨毒更加加深了几分了。

扑的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扑过来,翅膀扑扑的折腾,惊得杨炼不觉尖叫了一声,顿时往后退去了好几步。

这飞来之物扑来之际,杨炼被王珠的话所蛊惑,好似叶灵犀的怨灵当真作祟一样,也是不觉吓得不清。

他这么一挥手,那畜生忽而就啄了杨炼手臂一口,传来了丝丝的疼痛之意。

定睛一瞧,这飞来的扁毛畜生,却不过是一只白鹦鹉。

陈家的丫鬟不觉惊诧说道:“这不是老夫人房里那只白牡丹?”

这只白毛鹦鹉原本羽毛雪白,并且聪明伶俐,很会学人说话。故而这只鸟儿,原本也是只很受宠的宠物,也是养尊处优。

可惜那一日,陈蕊被退婚,陈老夫人是个迷信的人,连带着不待见这鸟儿。

如今这只白牡丹,已经没挂在了老夫人的房间里面,却想不到居然出现在这个案发现场。

杨炼瞧清楚不过是个扁毛畜生,也是略略松了口气。

也许自己被王珠的话儿所蛊惑,所以居然就疑神疑鬼。

可随机,一道凄艳欲绝的女子嗓音却不觉响起:“杨郎,杨郎,别杀我,别杀我呀!”

四周顿时静悄悄的,每个人都是汗毛倒竖,神色也是不觉有些古怪起来。

这样子的嗓音,兖州许多的人都是熟悉的。

叶灵犀嗓音甜美,十分动人,更和兖州的口音很是有些不同。

可是如今,叶灵犀那凄惨的尸体已经在一边,早就没什么气息。

“杨郎,杨郎,别杀我,别杀我呀!”

“杨郎,杨郎,别杀我,别杀我呀!”

“杨郎,杨郎,别杀我,别杀我呀!”

那女子哀婉的嗓音一遍遍的响起来,听得人毛骨悚然。

而仔细听来,这样子的嗓音却并非出自死去的叶灵犀的口中,而是来至那飞来飞去的白牡丹。

虽然知晓这不过是鹦鹉学舌,可是如今听来,却好似是幽幽冤魂,让人内心之中顿时不觉流转了几许古怪。

更何况听到这扁毛畜生居然这样子叫,谁都知晓了,这杀人的凶手必定是杨炼。

而杨炼的面色却十分古怪,他似乎是害怕到了极点,又困惑到了极点。

似乎是有什么事情,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