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珠忽而有些后悔,原本不该来这里。

她被那样子的神秘蛊惑了心神,可到了这里,王珠方才隐隐觉得危险起来。

说到底,这个人究竟是谁,自己根本也不知晓,匆匆而来怕也不落入别人算计之中。

满眼都是纷纷如雪的琼花,王珠一颗心却不觉起起伏伏的。她没有风月的心思,一颗心只有慢慢的算计。

蓦然一阵风轻轻吹拂而来,朵朵花儿挤压,发出了沙沙的声响,惹得王珠回过神来。

花瓣儿纷纷垂落而下,一时之间,却也是宛如下了一场花雨纷飞。

王珠伸出了手掌,轻轻的挡住在脸前。

她嗓音冷了冷:“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约我前来。”

那人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宛如溪水轻轻拂上了石头,有着一股子清凛的味道。

他手指轻轻的夹住了两枚花瓣,轻盈的飞出去,不觉打在了王珠腿间。

也不知打到什么穴道,王珠双腿顿时不能动弹。

那人却没理会王珠眼睛里的怒意,轻轻的将箫凑到了唇边,幽幽的吹了一曲。

不过吹出那几个音符,却已经是悦耳动听。

王珠简直气急了,恨不得扑上去,狠狠的将这厮咬上两口。

明明是他约自己前来,行事却是古古怪怪的。

实在是,可恨之极!

王珠眸色潋滟,不觉流转了那几分恨色。

可那人已经不管不顾,轻轻吹了一首曲子。

这箫声呜呜咽咽,居然是说不尽的动听,道不尽的悦耳。余音袅袅,不觉于耳,似让人三月不知肉味。

王珠也是懂音律的人,听到了他的箫声之中隐隐有些缠绵之意,不觉脸红了红。

若非对方展露了一手惊世骇俗的武功,王珠恐怕还会以为是谁指使来勾搭自己的。

只是被他强迫着,却也是不得不听他吹了那一首曲子。

王珠心里也是恼恨!

她早就不喜爱这样子的风月之音了,也不喜欢这样子的靡靡之曲。

若不是被人强迫,王珠才不会听了这首曲子。

而另一边,杨炼和叶灵犀也听了这首曲子。

叶灵犀本来不过是来摆布杨炼,也并无什么真心。

然而此时此刻,听着这首曲子,叶灵犀的脸颊却流转几许盈盈之色,脸颊似也不自觉的红了。

那样子的箫声,仿佛有那么一股子奇异的魔力,让叶灵犀面红心跳,不能够控制自己。

杨炼伸手,轻轻的搂住了叶灵犀,叶灵犀也是没有反抗。

她蓦然轻轻挣扎了一下子,可脸颊却慢慢的浮上了一层红晕。

两个人月下的身影,也是慢慢的融为一道,显得说不出的暧昧。

叶灵犀的眼底仿佛浮起了夏侯夕的影子,那个俊美的公子对自己盈盈含笑,惹得她面红耳赤。

叶灵犀不觉喃喃说道:“那个王珠,又能有什么好的。你不许喜欢王珠,只能喜欢我。”

而杨炼以为叶灵犀瞧的正是自己,也不觉情动。

他喃喃低语:“除了你,我还能喜欢谁呢?那个王珠,王珠——”

纵然是意乱情迷的时候,杨炼想起了王珠,却也是仿佛吃了口冷水,顿时打了个激灵。

可是瞧着叶灵犀宛如牡丹花儿一般娇艳的脸颊,杨炼再也是忍不住,身子轻轻压了下去了。

他的手指,轻轻挑开了叶灵犀的腰带,露出了叶灵犀宛如白羊一般的身躯。

就算杨炼十分高傲,却也是未必不懂他和叶灵犀之间的距离。

既然是如此,杨炼这样子行事,未必没有趁机生米做成熟饭的打算。

就这样子,叶灵犀就将自己那清白之躯,交给了这只有两面之缘,原本准备随意戏弄的杨炼手中。

碧灵宫宫主的箫声其实并不是刻意促成这件事情的,可是这碧海潮生曲本来就会勾起人内心之中的欲望。

也许是情欲,也许是贪婪。

可无论是什么,他也不知晓离着琼花林不远的地方,居然有这样子的一对人,最后做了这样子的事情。若稍微远些,听了这曲子只会心绪波动,而不会如此失控的。

王珠也被这样子的箫声蛊惑,她瞧着眼前这些琼花,一朵一朵的,十分雪白,明晃晃的在她眼前晃悠。

那一片片的花瓣,纷纷若雪,而王珠心思流转,那些念头酸的苦的,甜的涩的,一下子都涌了起来。

那些愤懑不平,那些酸楚往事,那些不甘痛苦,一时之间尽数涌上了王珠的心头。

可是旋即,她抬起头!

眼前朦胧的花瓣儿似乎也是消失了,王珠一双眸子又是黑漆漆的宛如冰雪。

她不觉抬起了头,恶狠狠的望了过去。

那男子按着碧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略上了树上,好似整个身躯已经是埋入那琼花堆中。

他手指随意一招,一枚花枝顿时也是被他所折下来了,仿若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一般,轻轻的晃在了男人的面前。

而他则凑过去,轻轻的呼吸一口,唇瓣儿却也是不觉涌动一丝浅浅笑容。

“九公主果真是心性坚毅,不同寻常,居然丝毫也不受蛊惑。我原本还想要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王珠感受到对方散发的强大力量,那样子的力量,似乎也并非凡人,而是什么妖魔神仙。

可她面前却半点不露,唇角更流转那一丝恶狠狠的笑容,冷冰冰的说道:“我在想,想要杀了你。”

她这时候方才瞧见这男子正面,面颊上覆盖了白绢,莫名透出了那么一股子神秘的味道。

伴随夜风吹拂,那男子面上白绢轻轻吹起来一角,露出了下颚。

他下颚形状优美,纵然只能瞧见他半张脸颊,却也是能瞧出他容颜颇美。

王珠蓦然皱起眉头:“那天去皇宫之中,轻薄于我的人可是你?”

碧灵宫宫主也是不觉无语哽咽,寻常女子遇到这般事情,难道不应该羞涩一二?

可是见这王珠直接就问,仿若不见半点迟疑。

这样子的问题,碧灵宫宫主并未回答。

他不觉轻笑,冉冉的掠下来,衣衫轻盈的飞舞,落下来的样子却仿佛飘落的琼花,在风中也不见半点重量。那宽大的墨色衣衫轻盈的展开,宛如一只黑色的蝴蝶展开了翅膀。而那一朵朵银丝刺绣的菊花,却绽放在墨色的翅膀上。

碧灵宫宫主慢慢沉到王珠面前,蓦然捧住的王珠的额头,脑袋却轻轻凑了过去。

王珠顿时气急,袖中的鞭子顿时落入掌心之中,却不见半点迟疑,刷的一下恶狠狠的抽了去!

可这鞭子仿若抽到了什么无形之物之上,并不见那半点伤损。

反而自己唇瓣微热,居然是宛如蜻蜓点水一般,被轻轻的啄了一口。

那温热的呼吸轻轻吹到了王珠面颊之上,让王珠却气得发狂。

碧灵宫宫主袖袍一挥,身子却不觉又提高了几分。

他悬浮在半空之中,腰间插着一枚琼花,一只手捏着一枚玉箫。

碧灵宫宫中伸出了另外一只手,五指张开,轻轻在王珠面前一晃,王珠一双眸子顿时也是失去了焦距。

少女身子一软,眼瞧着要落在地上时候,却忽而有那么一条手臂伸出来,将她腰身给轻轻揽住。

落入碧灵宫宫主怀抱之中,王珠却已经昏迷。

琼花树下,碧灵宫宫主轻轻抚摸王珠面颊。一阵风吹过之后,那些花瓣轻盈飞舞,似乎要将这两道身影给深深淹没。

“等你爱上我,方才能知晓我是谁。”男子忽而轻轻一叹,如此言语。

若是旁人听到,必定也是会觉得好奇万分。眼前的男子也不是什么妖怪,可是说出的话儿,却也是仿若有一股子魔力。

仿佛等待了百年,终于等到了那个给自己解封印的人。

夜色深深,今日酝酿的风暴却并非平息。

也许对某些人而言,方才刚刚开始。

方才回到萧家,萧夫人已经是被软禁。

萧家上下谁又不知,萧夫人可是那等一等一的贤惠人儿,可谁又能料得到居然闹出了这档子事儿。正因为这般,萧家上下瞧萧夫人的眼神可谓是古怪之极。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却踏入了房间之中,居然是萧景。

萧夫人宛如抓住了浮木,不觉死死抓住了萧景,垂泪说道:“景儿,我嫁入萧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母亲被人陷害,求你一定要帮帮母亲。”

这个继子虽然一贯痴傻了一些,可是一直对自己十分柔顺,可谓言听计从,既然是这般,萧夫人也是顿时将主意打在了萧景的身上了。

可萧景却慢慢的,慢慢的将萧夫人的手臂给推开。

他目光流转,眼底居然流转了几许嫌恶之色。

“想不到母亲你居然是如此的淫贱,可别抱住孩儿,坏了我的名声。”

萧夫人听到了这么恶毒的言语,顿时怔住了。

她看着萧景,心想景儿从前也不是这样子说话的。可她忽而就发现,这么多年来,萧景他说话的样子居然有些像自己,总是软绵绵的客客气气说话儿。

萧夫人也是聪慧的,顿时颤抖说道:“这么多年,你是假装的?”

萧景叹了口气,仍然是斯斯文文:“若有个女人,逼得你父亲折磨死你母亲,害死你那小妹妹,还想对你下药奸了你,你总会学得伪装自己,想想怎么保护自己。母亲,你跟韩飞流是姘头,若要对付我,勾结他也能让我死个不明不白吧。你不是一向聪明,怎么就不肯想一想,为什么好端端的,我没去那里,却有韩轩私会的事情?我是喜欢九公主,所以一不小心,就去告了个密。”

萧夫人早就脸色苍白一片,原本以为自己养的是一只猪,可谁能想得到了,自己养的居然是头饿狼。

“难怪,难怪你对我没有兴趣,也,也是你假装的?”萧夫人脱口而出。

萧景笑笑,一时并未回答,可是他眼底却不觉流转那浓浓的污黑!

也许是因为恶心萧夫人的关系,他似乎当真只对男人有兴致了。

这样子的事情,萧景不觉归咎在萧夫人身上。实则他倒是不觉喜欢男人是一桩美事。

本以为自己不过一时心结,若遇到美貌温柔的淑女,必定也是会对女人有兴致。可那一天,他居然有那样子的幸运,揭开那个人面上的白绢。只瞧了一眼,萧景顿时觉得自己的心不觉沉沦了。他顿时也是知晓,自己此生此世,恐怕是再也对女子喜欢不起来。

“母亲,你从来不就爱惜名声?如今你声名狼藉,活着也没什么味道。”

萧景容貌森然,萧夫人听出了不对,一步步的往后退了去。

眼前这只乖顺的宠物,一下子好似变得陌生起来了。

不单单陌生,还可怕的紧。

原本是条饿狼,可恨自己这么多年来,居然将他当成了猫儿。

萧景蓦然掏出了白绢,捂住了在了萧夫人脸上。

那手帕上似沾染了什么药物,萧夫人呼吸了几口气,顿时软绵绵的没力气了。

可是她仍然是有知觉的,耳边却听着萧景软绵绵的说道:“等会儿,我就将母亲挂起来,嘻嘻,明天谁都知晓,母亲你是自尽身亡了。做出那样子的丑事,怎么能不死?你不是最心疼我那二弟萧玉,放心,放心,没过多久他就会因为丧母之痛,不小心跌落枯井。小小年纪,这般聪慧,居然就这么给死了。”

萧夫人唇瓣一开一合,似要想说些什么,可却吐露不出一个完整的字句。

可萧景居然是明白她想要说什么。

萧景不觉叹了口气:“母亲,你是想说,萧玉到底是我的亲弟弟,可别这么心狠。可是换做是母亲你,难道会斩草不除根。就好似我的亲妹子温温,那么小年纪,又是个女子,你也没放过她。父亲糊涂,事后居然信了你那鬼话,说什么照顾不周。这也罢了,其实我也学你行事,不算什么好人。此时此刻,我如此待你,难道自己不能引以为戒?你就是瞧我没用,方才留我下来。我承母亲情分,自然绝对绝对,不能做出与母亲一般糊涂的事儿。”

他一伸手,就将软绵绵的萧夫人打横抱起来。

房中烛火摇曳,屋外只见一条白绫缠上了横梁,然后一具身躯不觉挂上去。

可如今屋子外边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萧家书房之中,萧家的家主萧云却也是在生着闷气。

他此生此世,从未如此丢脸,也没有这般恼恨过。

那个贱妇,自己对她百般爱宠,待她如此之后,可是她却是这般回报自己,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给她戴上。

就在此时,书房的门却被人轻轻推开。

萧云顿时作色:“我不是说了,不许人进来。”

而他耳边却不觉想起了软绵绵的声音:“父亲,孩儿担心你有事,所以,所以来见见你——”

萧景一步步的走过来,灯火盈盈,照在了萧景的脸颊上面,却见他满面关切之色。

萧云素来不喜欢这个长子,只觉得他脂粉气太浓了,又有那档子上不得台面的嗜好,故而并不待见。

此事此刻,萧云不觉迁怒,心中更添几分愠怒。

“你来做什么,还不快快退下。”

萧景却一脸柔和关切:“父亲自从陈家回来,一直都是食水未进,孩儿好生担心。故而送了些茶水点心,只盼父亲稍微用些,好生保重身子。”

他这样子一说,萧云还当真觉得有些口渴难耐了。

示意萧景放下,萧云也自顾自的喝了一杯茶水,略略舒畅了一些。

眼见萧景仍然站在一边,萧云也不觉奇怪起来。

“你还站在这儿,意欲何为?”

平时见到自己,却跟老鼠见到猫儿一样。

萧景淡淡的说:“父亲,那贱妇勾搭外人,与人私通,不但对不住你,我瞧二弟也不见得是你的种。”

这样子话语,却也是戳中了了萧云的痛处,让萧云不觉狂怒:“你给我出去!出去!”

萧景却非但没有出去,反而继续说道:“而且我还想问一问,我母亲是糟糠之妻,官宦之女,你为何这般待她,生生逼死了她?父亲可当真觉得,我乳名温温的妹妹死了是一个意外?”

“孽障!你给我住口!”萧云咬牙切齿,额头青筋崩露,却欲起身。

可站到了一半,他忽而腿一软,不觉再次坐下来。

他终于发觉有些不对,目光不觉移在了一边的那壶茶水上面!

萧景容貌仍是恭顺,可烛火扑在了他脸颊上面,却不觉顿时添了几分幽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