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虎雏(六上)虽然援救得及时,跟着宇文士及率先冲入敌军营垒的五百弟兄还是阵亡了近四百人活着被救下来的一百余名幸存者几乎个个带伤,没有十天半个月的修养已经不能再投入战斗而眼前这条无名的山谷很长,雄武骁果营只拿下了其入口处很小的一段短时间内,他们已经没有力量继续发动攻击而能不能将浴血奋战夺过来的营垒守住,从目前的情况上看,答案并不乐观

几乎所有情况都对隋军不利,唯一令人欣慰的是,首战中出现了这么大的伤亡比例,雄武骁果营的士气居然没有被完全击垮也许是因为市井出身的骁果们的心志本来就比一般人坚韧,也许是因为方才主将奋不顾身的行为短暂地感动了他们无论是出于哪种因素,总之,士卒们执行命令的动作开始变得积极而那些身后有着不同背景,抱着不同目的加入雄武骁果营的中、低级军官,也开始有意无意地向主将表达了他们的支持

这不是先前旭子靠铁腕和威压而获得的支持,这种支持发自大伙内心,随着时间的推移,最终将如胶漆一般把整个雄武骁果营粘合成一块铁板

宇文士及敏锐地察觉到了将士们心态的变化,他有些替旭子庆幸,同时也感觉到了一丝隐约的忌妒但这些都不重要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帮李旭出谋划策渡过眼前难关狭长的山谷阻断了消息传递的道路,回撤的东征大军如果不知道在山谷对面还有一支援兵在,他们绝对不敢在上谷另一侧逗留太长时间如果两支隋军在三天之内不能顺利会师的话,摸不清敌情的东征军主帅绝对会选择绕路而行那样,三十万大军就等于踏上了一条不归路,整个宇文家族也会因为三十万将士的死亡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皇帝陛下已经原谅了父亲一次,不可能原谅第二次!”宇文士及郁闷地想肩膀、左肋和右侧小腿等处伤口传来的剧痛令他不时呲牙咧嘴,但短暂的疼痛过后,他的脸色很快就会再次恢复到僵硬状态

这种表情看上去特别像他在强行忍痛以免自己发出呻吟,无意间为他赢得了几道赞赏的目光在任何时代,军人都欣赏硬汉子特别是他这种自幼锦衣玉食的家伙,只要身上表现出一点儿普通人的硬气来,赢得的尊敬往往是别人的双倍“大人若是疼的话,不妨喊出声,天热,这盐水必须浓一些才好用!”随军郎中孙文晋笑着叮嘱,手里的葛布上下移动,很快将几处伤口周围的污血清理干净

“不,不是,不疼!”宇文士及断断续续地解释周围的人太多,为了避免影响军心,他不能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来这种欲言又止的表现更让人误解他在忍痛,几个中级将领纷纷围拢上前,对监军大人的硬气表示叹服

“监军大人是条硬汉子!”校尉李孟尝伸手在宇文士及裸露的肩膀上拍了一巴掌,赞道对方肩头皮肤的细嫩程度远远出乎了他的意料,李孟尝将自己的手快速缩了回来,难以置信地望了望粗糙的手掌,紧跟着发出了一声狼嚎般的惊叹:“乖乖,监军大人平日吃的是什么好东西呦,这皮肉,比小娘们还水灵!”

“轰!”几个中级将领全部笑了起来,肆无忌惮有人干脆大着胆子在李孟尝拍过的地方,摸了一把,边摇头,边用鼻子嗅自己的手掌上是否留下了香气

“监军大人**的皮肉!”

“啧啧,真的比小娘们还细!”

“监军大人若不是驸马,一定会有很多女娃儿倒贴着跟过门!”

众人哄笑着,嬉闹着,对营垒外三百余步处活动的高句丽兵马视而不见

宇文士及最烦的就是别人说他生得女人相,此事若是发生在平时,他一定想办法将拿自己开玩笑的始作俑者砍了脑袋但现在,他非但一点没感到生气,反而觉得跟周围这伙粗痞很合得来听任大伙笑闹了一会,他从毡塌上支撑起脑袋,笑着骂道:“别光知道想娘们,想想怎么过了眼前这个山谷要紧若是下午还是像上午那样赔本打法,大伙都把卵蛋赔上也不够!”

众人脸上的表情渐渐庄重,苦中作乐的本事大伙都有,但临敌应变的本领每个人都不足虽然他们的年龄都比李旭大了不少,但实战的经验却不比李旭这个十七岁的娃娃郎将多到哪去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有人试探着建议道:“要不,要不咱们找几个身手好的爬到两侧绝壁上去,从上边向下扔火把?”

“去你奶奶的,这么高的峭壁,猴子才能爬上去即便爬上去了,火把也不会有准头万一被风吹歪了,真的叫引火烧身!”督尉李安远骂骂咧咧地驳斥眼前的峭壁足有七、八百尺高,如果站在上面向下看,估计双方将士都成了小蚂蚁这么远的距离,连神射手都不能保证射中目标从上面往下丢火把,怎么可能收到预期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