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区距离封山镇的直线距离其实并不算远,而打车之所以要价高,那是因为去往封山镇的山路很难走,司机都不太爱去。

童叔年轻的时候,镇子里不光没有跑市区的线车,就连自行车都不是挨家挨户能有的。那时候的人想要进市区里办点事儿,除了搭乘顺路邻居的马车以外,基本都是步行,所以走这条道,童叔很是熟悉。

这一路上,童叔走的并不快,他似乎没有其他人那种刚被释放,就想立马往家奔的急迫劲儿。换句话说就是,自从封山镇引资的项目崩了之后,你就能感觉到童叔身体里那股子冲劲儿,那股不服老的激.情劲儿,宛若一夜之间被抽走了许多。

……

当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六七点钟。

童叔媳妇按点起床,随即披上衣服,穿着睡衣就走出家门准备去上个厕所。

“哗啦!”

院子内,童叔拿着那种用于冬天扫雪,大概两米多长的大笤帚,正在清理着院内割下来的杂草。

“你回来了?”媳妇一出门后,顿时惊愕的问道。

“院里咋整的,怎么这么多玻璃碴子?小鹏也不知道……!”童叔拿着笤帚回头,话刚说一半就愣住了。

媳妇脸上有数块淤青,脖子处还沾着纱布。

“你咋的了?”童叔放下笤帚,立即走过去问了一步。

“……你的问题解释清楚了吗?没事儿了吧!”童阿姨一时激动,所以眼泪在眼圈的问了一声。

“我有啥解释不清楚的,我也没拿不该拿的钱。”童叔理直气壮的回了一句后,就指着童阿姨的脸再次问道:“咋整的啊?”

“……你不用管我了!”童阿姨擦了擦眼泪,语速很快的问道:“你啥时候回来的啊?”

“四点多钟就回来了,我看你们都睡着,就在仓房躺了一会!”童叔皱着眉头,叹息一声说道:“但躺了半天,我也睡不着,所以就起来扫扫院子,干点活!”

“早上有没有人从家门口过啊?”童阿姨再次问了一声。

“我看见大源了啊,他送豆浆去了,我站院里跟他打了个招呼!”童叔话语随意的回应道。

“……老童,听我的,你赶快走吧,别跟家里呆着了!”童阿姨语气急促的说道:“我进屋给你拿点钱!”

“我走啥啊?”童叔没太理解。

“村里所有人都知道鼎丰卷钱跑了,他们现在要不着钱,肯定找你这担保人啊!”童阿姨瞪着眼睛说道:“快走吧,上小妹家呆一段!”

“扯淡,我是村支书,我咋能跑呢?!”童叔有些执拗的回了一句:“我也没贪污,我也没受贿,我跑啥啊?!集资款确实是我担保的,但我那不也是为了响应政府号召吗?我跟你说……!”

“老童!”

“你看,真回来了!”

“在院里呢!”

话音刚落,院外的路上顿时跑过来十几个壮汉与妇女。

“刷!”

童叔扭头望去。

“你看,我就说让你走,你不走!完了,人来了吧!”童阿姨急的差点再次落泪。

“你脑袋就是跟他们……?!”童叔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二人刚刚交谈两句,院外的人迈步就走了进来。

“老童,你回来了?!”一个中年光着膀子,穿着大裤衩子和拖鞋,肩膀上露出一个极其劣质的狼头纹身,眼睛看着略肿,很明显是刚被人从炕上叫起来。

“啊,昨晚刚到家!”童叔点头回了一句:“咋的了,老六?一大早上的领这么多人过来,是要问问集资款的事儿啊?!”

“那还用说吗?”老六毫不犹豫的回应道:“鼎丰跑了,你是担保人,你咋地也得给我们个说法吧!”

“行,我给你们个说法,但别在我家吵吵,一块去村部吧。”童叔眉头轻皱的回了一句。